煙霞歸去,復遇君顏完整後續

2025-05-20     游啊游     反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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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膳後,顧雲嵩送我回房。

他臨走之時,我拉住了他,將那些往事一一告訴了他。

或許是因為心中徹底放下,我的敘述極為平淡,心中也毫無波瀾,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。

可是,親口聽我提起這些舊事,顧雲嵩還是心疼了。

他緊緊攥住我的手,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遞到我的身上。

「我知道你已經放下了,但是,你依舊願意把這些事說給我聽,我真的很高興。」

「自從雙腿殘廢,這五年來,我沒有勇氣面對外面的一切。沒想到的是,在這段難熬的日子裡,你亦過得艱難。」

「好在,一切都過去了。今後,一切有我,我便是你最堅實的靠山。」

這一次,我沒再落淚。

我望著屋外一團又一團的大紅,還有天邊圓圓的明月,我第一次這般期待明日的大婚。

二人相擁,感受著難得可貴的寧靜時刻。

砰!砰!

門外一陣又一陣急促的叩門聲打破了此刻的平和。

是林憬琛。

他像是瘋了般,在門外大吼。

「知雪,是我錯了。對不起,你能不能原諒我一次!跟我回去!」

「你不要嫁給顧雲嵩,我知道,你心裡根本沒有他這個人,你是在同我賭氣對不對?」

「小時候你答應過我的,會嫁進林家,做我的結髮妻子,白頭偕老,你難道忘了嗎?」

我聽到這些話,皺起眉頭,只覺得難以理喻。

一旁的顧雲嵩也沒有將這些話放在心上,只是覺得這人實在奇怪。

若按我所言。我們二人兩情相悅,只是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罷了,他應當是喜歡我的。

可是,應知寒一出現,他便開始搖擺不定,慢慢偏向於她。

如今,得知我將要嫁進國公府,他又擺出一副追悔莫及情深一往的模樣來挽回。

在他心底,到底把我當做了什麼?又把應知寒當做了什麼?

這個問題,我也曾想過。

以前,我不明白,人為何如此善變。

現在,我已經看透了應家所有人和林憬琛了。

我輕聲開口。

「在應家人的眼中,我不過是和他們流著一樣的血的女兒。他們認定,終有一日我會嫁出去,所以,即便在幼時他們對我百般寵愛,在及笄後,到了成婚的年紀,他們就會將我歸入外人的行列。

而這時,比我小几年的應知寒入府,彌補了他們心中空出來的『女兒』位置,應知寒對他們百般討好,應方時剛好喜歡她,他們認定應知寒將來一定會嫁進應家,把她當做自家人,所以偏心就更加明顯。」

「而林憬琛,或許他真的喜歡我,也喜歡應知寒,但說到底,他最喜歡的,始終是他自己。他覺得我會永遠在原地等他,又覺得應知寒會在應方時和他之間,毫不猶豫地選擇他,所以才肆無忌憚地周旋搖擺。如今,他落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局,心中不甘,才會回頭纏上我,演這齣深情悔過的好戲。」

我一陣見血地將事實指了出來,身旁的人卻沉默不發。

我回頭,便見顧雲嵩的下屬跪在他的腳下。

「明日大婚,再從軍中抽出一批親衛,凡鬧事者,無論是誰,統統轟出京都。」

21

第二日,接親隊伍將花轎圍得水泄不通。

百姓們湊著熱鬧。

「這大戶人家的婚事,就是不同尋常啊。」

「是啊,瞧瞧那嫁妝,十幾隻木箱都裝不完。」

「聽說世子妃是一位富商之女,國公府怎麼看上這樣的人家。」

「什麼富商?那可是臨州應家,是皇商呢,何況兩家是世交。只是委屈了人家應家大小姐,從小金尊玉貴長大,如今要服侍一個雙腿殘疾的廢人。」

「雙腿殘疾?那馬上的人不是好好的嗎?」

百姓發出驚嘆,果然瞧見那馬上之人雙腿康健,英姿颯爽。

「這莫不是,世子爺好了?」

一旁,應方時從布莊出來,就看見這番場景。

這幾日,應家舉家上京都來談一樁大生意,也隨便帶著婚後的應知寒來京都遊玩。

他當場愣住。

世子腿好了?

爹爹阿母不是說他們二人的婚事在半月後嗎?為何他們說花轎上的就是我?

若是今日成婚,為什麼不邀請應家人來京都送親。

重重疑惑之下,他跑去國公府,卻聽見門口一片吵鬧之聲。

林憬琛似乎在和門口的侍衛爭吵,面上滿是氣急敗壞。

「林憬琛!」

林憬琛回頭:「何事?」

「你找到她了嗎?為什麼所有人都說她今日大婚?她為什麼沒有同我們說?」

同樣不知道婚期的林憬琛黑著臉。

他想要推開面前的侍衛,衝進國公府,刀劍無眼,劃破了他的一片衣袖。

眉間一片郁色:「就是今日,她心中有氣,根本沒打算告訴你們,還說今後要同你們再無干係。」

若不是林憬琛臉色太差,應方時都覺得他是在開玩笑。

我要和他們斷絕關係?

怎麼可能?

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,又寵愛了我十多年。

如今,嫁人了便再無來往,怎麼可以?

應方時心中怒氣愈盛,當即跑回了客棧,告知了阿母爹爹。

他們匆匆趕去國公府,想要問個清楚。

等他們趕到國公府時,林憬琛還被堵在門口,臉上青一塊紫一塊。

見他這副模樣,應家人本就陰沉的臉更加難看了。

爹爹板著一張臉走到侍衛的面前,頤指氣使地抬手。

「我們是世子妃的娘家人,我們要進去見世子妃!」

侍衛互相對視,又滿眼打量地看了他們幾眼,將昨日上面吩咐下來的複述了一遍。

「世子說了,進國公府赴宴者必須手持請柬。」

應家人自然沒有這種東西。

眼見著這群下人這麼不懂變通,應方時更生氣了。

「你把世子妃叫出來,看她認不認爹娘大哥大嫂!還有國公府的人,也都叫出來,兩家成婚這麼大的事,應家卻毫不知曉,成何體統?」

特意來這一遭,應知寒就是來看我笑話的,她也跟著起鬨。

「好歹是應家的女兒,就是這般對待養育自己多年的爹爹阿母嗎?真是白眼狼!」

爭執了幾小時,全身疼痛的林憬琛聽見這話,心中閃過一絲不悅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。

侍衛不清楚他們的身份,也不想引起衝突,索性換了套話術:

「不論你們是何人,沒有請貼就是不能進去。何況,也沒有成婚當日娘家人來夫家觀禮的道理。現在二人也已禮成,宴席也快結束,我們這些下人哪裡敢去請主子。」

「既然你們是世子妃的娘家人,不如等世子妃明日出門之時,讓我帶你們進去。」

侍衛說完,一行人才注意到天色已晚。

侍衛說的有理,五人便離開國公府。

第二日一早,應家人和林憬琛便堵在門口,等到了同國公府老夫人一同出府的我。

22

忙了半月,婚事終於辦完了,老夫人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地。

第二日,我來請安,她便帶著我出去定做些衣服首飾。

還未出府,一陣吵鬧聲便傳來。

她皺起眉頭,盯著府門外。

管家正好趕來,把昨日之事和今早發生的一齊說清楚了。

「老夫人,今日一早國公府門口便來了一群人,說是世子妃的娘家人,吵著要見您。」

應家人?

老夫人聽到這些人,便想起了顧雲嵩告知她的那些事,本來滿面春風的臉霎時變得陰沉。

「開門。」

她沉聲道。

府門一開,見到多年未見的長輩,爹爹阿母原本囂張的氣勢一下子變弱。

等到了近前,更是不敢造次,恭恭敬敬地加了聲:「國公老夫人。」

老夫人掃了他們幾眼,不怒自威。

「我一個老婆子,可擔不起你們應家這聲老夫人!」

被看著長大的長輩這樣教訓,阿母爹爹的臉煞白一片,慌慌張張地解釋。

「老夫人,您誤會了,只是昨日知雪大婚,我們沒有聽到消息。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她怎麼能不告訴我們呢?要不是我們恰好來京都……」

「你們還有臉來問?不告知你們,就是不想讓你們插手婚事,應老爺這般不識趣嗎?」

被這麼劈頭蓋臉一頓罵,應家人和林憬琛一句話也不敢說。

只有絲毫不了解國公府的應知寒咽不下這口氣,當場頂撞道:「她是爹爹阿母的親生女兒,她大婚,連最親近的人都不告知,就這樣稀里糊塗地嫁了,天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?更何況傳聞世子雙腿殘廢,我們應家沒有取消婚約已經很給國公府面子了,你們不要得寸進尺……」

阿母爹爹沒想到她會突然冒頭說出這樣的話,嚇得急忙捂住她的嘴。

可惜動作太慢,顧家人一字不落的聽完了。

雖然老夫人不認識此人,但按照我多年識人的經驗,她能猜出這人八成就是應家那個養女。

見她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,老夫人冷哼了一聲。

「這就是你們捧在手心裡的二小姐?應青陽要是知道了你們為了這麼個粗鄙無禮、蠢笨如豬的丫頭,苛待自己的捧在手心的寶貝孫女,不得活活從棺材板里爬出來!」

眼見老夫人動怒,一旁的嬤嬤忙去叫來國公爺。

聽清事情原委,正欲上朝的國公爺匆匆趕來。

他上前,一臉失望地看著數年未見的舊友。

「應顧兩家聯姻,是應伯父和阿母二十年前定下的,五年前,雲嵩在軍中出事,我們與你們遞過書信,提議取消婚事,是你們怕外人非議,影響生意,才沒有答應。我們惦念著兩家情分,等雲嵩病一好,便開始籌備大婚,就是為了展現我們顧家的誠意。」

「結果,你們竟然背地裡收養了一個女兒,打算替嫁!還為了養女苛待親生女兒,應懷遠,你們做出這種背信棄義、理法難容之事,我們還未曾追究,你們居然敢先找上門來挑釁?」

應家人根本沒有想到,他們已經得知了替嫁一事,嚇得面如土色。

應方時也意識到了事情到了何種地步,想扯個幌子遮掩。

還沒來得及開口,就看見了站在府門口,時不時向這邊張望的我。

老夫人不讓我出去,可看著老夫人不住地捂著胸口的樣子,我還是滿是擔憂地跑了出來。

見我過來,受了一肚子氣的應家人終於找到了泄憤的地方,紛紛斥責於我。

「應知雪!成婚這麼大的事,你為何不告訴家裡人?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應家的女兒?」

「不就是摔了一跤,家裡忙無人照顧你,你就耍脾氣,還敢在老夫人和國公爺面前嚼舌根,應家真是白養你這麼多年了!」

23

直到親眼見到應家人的嘴臉,顧雲嵩才知道我這些年究竟吃過什麼苦頭。

他上前去,從老夫人那裡拉過我的手,將我護在身後。

對上他們一雙雙憤怒的眼神,語氣冷淡無比。

「知雪已經嫁進國公府,從今往後,和應家再無瓜葛。」

看著二人親密的樣子,應家人一眼就判斷出他就是世子顧雲嵩。

大庭廣眾之下,被一個小輩這麼訓斥,爹爹和阿母心有怨懟,但礙於國公府權勢,只能收起長輩的架子,強行說理。

「她即便改姓,身上也流著我們應家的血!我們訓責她合情合理。」

顧雲嵩沉下眼,正欲反駁,我拉住他的手,輕輕搖了搖頭。

隨後,我走到人前,定定地看著眼前這些早就已經面目全非的親人。

「我為何要改姓?我的名字,是祖父給我取的,和國公府的婚事,也是祖父定下來的,和你們有什麼關係?你們的女兒,你們的妹妹,早在一個多月前被你們的女兒、二妹縱馬踢死了。

我和你們所有的情分,也在那天被徹底斬斷。如果你們覺得我是和忘恩負義的白眼狼,不如去祖父的墳前跪下,看他會不會原諒你們這些年的所作所為。」

阿母和爹爹被我這句話氣的上氣不接下氣,抬手指還想罵。

老夫人一聲怒呵打斷二人。

「夠了!到此為止吧!這裡是京都,是國公府,知雪是我們國公府的世子妃!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放肆!」

國公爺望了阿母一眼,明白了我的意思,抬手招來了一群侍衛,將他們團團圍住。

要見著要被攆出國公府,應知寒實在咽不下這口氣,口不擇言的胡言亂語起來。

「國公府好大的權勢啊?表面是國公府,還不得看陛下的臉色?這麼多年在陛下面前賞眼,還不是靠的我們應家上貢絲綢。你們這般不講情面,日後,我們應家不會再給國公府送絲綢了!」

聽見這話,連一旁一直不敢出聲的林憬琛的臉色都變了。

應家人更是目瞪口呆,根本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。

顧雲嵩淡漠地瞥了她一眼,聲如寒霜,卻擲地有聲。

「那便依你所言,應懷遠,從今日起,應家每年的絲綢都不必送來了。」

「另外,追風,去給前半月來找我合作的陸州布商陳老爺傳信,我們國公府願意同他談這筆生意。今後,京都所有的絲織品,都由他供給。」

追風得到命令,立刻帶著被拖著的五人,一起離開了國公府。

吵了兩日的國公府大門,終於恢復了寧靜。

看到我滿臉愧色地垂下眼,國公府的人都紛紛收起怒容,圍上來安撫著我。

「沒事的,知雪,有祖母在,沒人能欺負了你。」

「知雪,祖母、雲嵩都知道錯的是應家,不是你,你可千萬別在心裡過不去。」

見到眾人都在擔憂著自己,我勉強擠出一抹笑容。

可眼底的淚意,始終是藏不住。

顧雲嵩知道我心中不好受,攬著我的肩,回了府內。

隨著房門一合,我便撲進他的懷中,哭泣聲不止。

我不停地道歉:「是我不好,都怪我,沒有處理好這些事,害得你和祖母……」

24

這一次,顧雲嵩沒有等我說完,就打斷了我。

「知雪,如今,你是我的結髮妻子,夫妻同心,你的事便是我的事,也是整個國公府的事。祖母是在為國公府出頭,你也不必說對不起。」

「至於和應家斷絕來往,也是昨晚爹爹和祖母去商量決定的。這些年來,比應家更好的絲綢商比比皆是,若不是因為聯姻,國公府早就不會同應家合作了。」

「更何況,他們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能善待,又何談在生意上講信義呢?早日斷絕這些交易,也是避免埋下禍根,及時止損而已。知雪,不要把什麼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,可好?」

聽明原委,我的心中終於好受了些。

我沒有再落淚,顧雲嵩用衣袖替我擦去淚痕,動作間溫柔無比。

看出他眼中的心疼之色,我心軟了幾分,忍不住問了他一個壓在心底許久的問題。

「我們才相識一個多月,為何你會對我這麼好?是認定了我會是你將來的夫人嗎?」

顧雲嵩的手一頓,指尖輕輕划過我的臉頰,臉上的表情和緩了些許,聲音輕柔。

「不是相識一個多月,而是你只記得這一個月。我很早認識你了,知雪,七歲之前,我的人生中,只有你一人。」

「那時候,兩家事務繁忙,應方時也只比你大一歲。只有我照顧著你,看著你從牙牙學語的孩童到整天活蹦亂跳的小姑娘。」

「隨著祖父離開臨州的那一日,你哭的嗓子都啞了,鬧著要和我一起走。那時我便答應過你,總有一日,我會回去接你。可惜我失約了,還好,最後……你還是來到了我的身邊。」

時間過去的太久,小時候的事,我一星半點都想不起來了。

可看著顧雲嵩信誓旦旦的樣子,我知道,他沒有說假話。

在那些被我遺忘的時光里,我確實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大哥哥。

後來遠隔千里,他也不曾忘記我,也沒有違背許下的諾言。

再次推開門,天已經漆黑一片了。

四處都點起了燈。

顧雲嵩拉著我的手,輕聲道: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。」

馬車停在一座輝煌的府邸前。

見來人,下人恭敬相迎。

「這座府邸是五年前立下戰功時陛下賞賜的,按理說,我那時候就該分府別住,不過祖母喜歡子嗣承歡膝下,為了能陪在祖母身邊,我便一直住在國公府。」

「但如今,不一樣了,我已經成婚了。過幾日,我們便搬過來。」

我跟著他,將里里外外都看了個遍。

府中大到假山亭閣,小到案牘茶盞,都是顧雲嵩專門找人做的。

這套空置五年之久的宅院,終於迎來了它的女主人。

「小時候,你就說想要一座大.大的府邸,要比京都最有錢的富商的宅院都大。到時候,你要在府內種滿你喜歡的花,薔薇,百合,月季……說了好多,你現在看看,可有缺漏?」

「你還喜歡拿筆在我的衣服、臉上畫畫,說以後要成為名揚天下的畫師。待你成了名師,還要給我畫一副。如今,不知道你是否還喜歡書畫,但是我還是在湖中為你建了一座畫舫。」

「還有一段時間,你想要學琴,整日纏著我要我教你。我告訴你學琴艱辛,會在手上磨出很多厚繭,很醜,你說你不怕。可惜,後來我教了你半月便去了京都。現在,我彈了十多年,技藝比當年熟了不少,你若是還想學,我可以天天教你撫琴。」

聽他說起往事,我空蕩蕩的心被慢慢填滿。

亭外,月光灑下,二人的影子交織。

我的眼中湧出水霧。

「也不急,以後我們會有很多的時間。可以一起撫琴,一起寫字看書,一起布置著屬於我們的家……」

25

國公府與應家斷交,此消息一出,在京都掀起了巨波。

畢竟前幾日,應家大小姐才嫁進國公府。

所有人都打聽著到底發生了何事,才讓剛剛痊癒的世子爺動這麼大的怒。

也不知哪裡來的小道消息,說起應家因為養女苛待剛嫁進國公府的親生女的,世子爺護妻心切,所以才對老丈人家下此狠手。」

世間偏愛嫡女薄待庶女的事情常有,為了養女而薄待親女的事,實在罕見。

眾人覺得新鮮,事情很快便傳開,最後甚至還被說書人寫成了話本子。

一同傳出的,還有前幾月應家生辰宴一事。

另外,我前幾月重傷,被養女縱馬踩傷的傳聞也開始出現,

京城傳得沸沸揚揚,凡是知曉此事的,無人不罵應家。

一時之間,應家的名聲一落千丈。

為了不被拉下去,落得個一丘之貉的名聲,臨州所有同應家有過往來的家族都和應家劃清了界限。

在國公府與其他絲綢商合作後,京都國公府一派的權貴也都紛紛購買陳家的絲織品。

生意一落千丈,又逢臨州發了大水,庫內所有的衣料都發霉發臭。

爹爹阿母心急如焚,只能變賣商鋪良田。

可這些銀兩,對於泰山將崩的應家而言,不過是杯水車薪。

眼見著走到了絕路,阿母忽然想到之前給我攢過一筆嫁妝。

田莊,阿母爹爹匆匆趕去,卻見官兵已將十幾隻木箱搬空。

「這是做什麼?這是應家的錢,你們光天化日之下,行搶劫之事嗎?」

官兵淡漠地看了他們二人一眼。

「世子妃下令,將這批財寶用於朝廷賑.災。」

阿母雙眼瞪大,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。

後來,阿母和爹爹大鬧一通,被攆走後甚至又追到了府衙。

這下,方圓百里都知道世子妃心繫萬民,出手助朝廷賑.災,而爹爹和阿母卻想獨吞女兒錢財。

這件事一出,應家的處境更加艱難。

爹爹阿母和應方時怒不可遏,卻又沒有同國公府對抗的權力。

他們忍氣吞聲來求我,可找盡了關係,連世子妃的一面都見不到。

三人急得破口大罵,應府大門卻被破開。

官兵一擁而上。

「有人報案,一月前有人在東街謀殺當朝世子妃。」

「爹爹,還請交出應二小姐,同我去府衙一趟。」

頭領聲音冷寒。

本就臨近崩潰的應家人在此刻直接土崩瓦解、一瀉千里。

尤其是應方時,他扯著頭領的衣袖,死活不認這事。

後來,他被頭領一腳踢昏在地。

應府,官兵仔仔細細搜遍,也沒看見應知寒的影子。

阿母爹爹這才注意到,自從應家出事後,應知寒便很少出現。

他們不想醜事傳開,也都吩咐著下人去找。

最後,在臨州最大的酒樓里,找到了應知寒。

她守在爛醉如泥的林憬琛身邊,一遍又一遍的抽泣著。

「憬琛,其實我根本不喜歡應方時,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啊。若不是那日在城門口,你拋下了我,我嫁的人,只會是你。我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,如今應家落寞,沒人能再收留我了,我只有你了……」

26

應知寒被收押官府的那一日,京都下了一場大雪。

我一直待在臨州,從來沒有見過雪,即便有,也是飄在空中一點一點的冰花,落在手中便化了。

因此,我格外興奮。

我拉著苗苗在院內打雪仗,把苗苗欺負的直癟嘴向一旁看戲的顧雲嵩撒氣。

「果然,夫子說的不錯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!知雪姐姐就是因為和你待久了,才不像以前那般讓著我這個妹妹了!都怪你,都怪你!」

小姑娘捏著雪糰子便往他的身上砸。

他本欲躲開,卻見一旁的我笑得都直不起腰了,便站著讓我報復。

待我消了氣, 跑去吃糕點, 他才一臉無奈地走到我的身邊, 將我那雙凍紅的手放進懷裡暖著。

我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。

「苗苗說的對, 都是夫君帶壞了我,不然我這樣一個溫柔善良的人, 怎麼會欺負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呢?」

顧雲嵩點頭如搗蒜,不論我說了什麼, 都一一認了下來。

「是, 都是為夫的錯, 是我上樑不正下樑歪,你想怎麼懲罰我?」

見他認錯態度如此之好, 我偷偷將剛剛藏在手心的雪球塞進他的衣領中。

一陣涼意沿著脖頸向下滑落,凍得顧雲嵩打了個寒顫。

我笑得兩眼彎彎。

看著我那得逞的得意,他輕輕嘆了口氣。

「哪裡是我帶壞了你?我看啊, 是苗苗帶壞了你, 如今, 你們二人合起伙來欺負我一個,我有苦也道不出啊。」

正感嘆著,門外傳來一陣笑聲。

國公夫人帶著一大家人,向顧雲嵩走來, 我們笑著調侃。

「你年紀最大,不欺負你欺負誰?」

「就是,一個是妹妹, 一個是夫人, 你難道不該被欺負嗎?」

院中的氣氛瞬時熱鬧起來。

有人幫著撐腰, 我沖他哼了一聲。

亭內, 我飲完了一壺熱茶, 又叫下人去換。

忽然覺得眼前的丫鬟有些眼熟。

「春蘭?你不是阿母的貼身丫鬟嗎?」

此言一出, 春蘭應聲跪地。

「小姐……應家沒了, 我一路流亡到京都, 是梔香收我進世子府的。」

「二小姐被判流放,應大少爺幾乎快瘋了。」

「林公子一連多日醉在酒樓,最後暈倒在地, 一病不起。」

「洪災一起, 山間悍匪作亂, 打劫了應府,如今, 老爺和夫人連下人的月錢都付不起了, 大家都跑了。」

丫鬟哭哭啼啼, 我卻默不作聲。

見我的手又被冷風吹紅, 顧雲嵩忙將手爐拿來。

「怎麼了?不會是在這裡琢磨著待會兒怎麼和苗苗對付我吧?」

我瞪了他一眼,吩咐春蘭離開。

「報復你怎麼了?上次你將我和苗苗帶回來的花雕醉雞吃完了,你知不知道,我們排了多久?」

一旁捏著一大團雪正欲復仇的苗苗聽見這話, 氣得雙腮鼓鼓。

「雲嵩哥哥,你都多大了?還偷吃我這個小孩子的東西!我要讓你知道欺負小孩子的下場!」

顧雲嵩躲閃不及,被砸的滿頭都是雪粒。

他跑著躲在我的身後,將頭靠在我的肩上。

「夫人, 你管管苗苗,現在都學會偷襲了!」

「還我的花雕醉雞!知雪姐姐你讓開!不許跑!」

一片笑鬧聲中,天上又飄起了雪花。

落了一地的晶瑩潔白。

備案號:YXXBWmNA3rgaXDip7emEXIAE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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