逃離愛丁堡完整後續

2025-07-04     游啊游     反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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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冷笑:「商量什麼?商量怎麼讓我心甘情願地被破腹挖心?」

陸修銘張了張嘴,最後目光深沉地看向我:

「曼菁從小跟我青梅竹馬,我們一起長大,後來,我家裡突遭變故,是她不嫌棄,一直幫我。現在她生病了,我不能不管她。只不過是一顆心臟而已,就當是還她恩情了。」

「滿滿,你放心,以後我肯定會補償你。」

「你永遠都是念卿的媽,我的妻子,陸家的陸太太,這一點絕不會改變。」

我不理解:「你覺得欠她恩情,你把自己的心挖給她不就行了?」

15

病房裡一時陷入了死寂。

我發現趙曼菁似乎在不自覺抽搐。

嘴唇緊咬,臉色煞白。

這種情況我極為熟悉,從前在我身上出現過許多次。

她含淚的雙眼對上我的目光,面上是挑釁,眼底卻有什麼別的情緒。

我微微皺眉,想要再探究什麼,她飛快地將頭低了下去。

再開口時聲音多了幾分顫抖和艱澀:

「蘇妹妹,我求求你,把心臟讓給我吧。」

「你已經有了念卿這麼可愛的孩子,以後就可以封肚了。」

「可……可我不一樣,我想給修銘生個孩子。」

這下輪到陸念卿眉頭緊皺不高興了,他回過身像個狼崽子一樣盯著趙曼菁,眼裡帶了些兇狠。

「仙女姐姐,你不能給爸爸生孩子。」

「你和爸爸只能有我一個寶貝。」

「要是你實在想生,可以給我生個妹妹,我會寵她,愛她,讓她當小公主。」

「要是生個弟弟……」他肥胖的臉肉抖了抖,「我不會有弟弟的。」

這話一出,趙曼菁眼底那點恐懼被無限放大了,連陸修銘眼中都帶了不可思議。

我嘲諷地笑了笑,不愧是愛丁堡世界,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排除異己,霸占資源。

骨子裡的占有和自私真是通過血脈一代代相傳的東西。

他跟他父親的行徑,如出一轍。

陸修銘眸色冰冷,聲音慍怒:「滿滿,你笑什麼?你看看你教的好孩子,以後我會親自教育他,你就不要插手他的學業和品行教育了,負責好衣食住行就好。」

我深吸了口氣,語調平靜:

「陸修銘,陸念卿為什么小小年紀這麼惡毒自私,見風使舵難道你不清楚麼?」

「子肖父,他不是跟你當初的嘴臉一模一樣麼?」

陸修銘瞬間臉色蒼白,握緊了拳頭。

「怎麼,你以為我被系統抹掉了記憶,你就安枕無憂了,那些你做過的事情就消失無痕了?」

「你盜取我的創意方案融資,卻轉手舉報我抄襲,害我被同學排擠,被輿論嘲諷。」

「外婆辛辛苦苦養了你五年,拿出棺材本給你創業,可你卻在外婆需要手術的緊要關頭,撒謊拿不出錢,轉頭就帶公司的人去酒吧開了一排香檳慶祝。」

「你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,一次一次強暴我,還要將『蕩婦』『勾引』的髒水潑在我的頭上,大肆傳播謠言,害我被學校勸退,成了你的籠中雀。」

「陸修銘,你薄情寡義,惡毒自私,虛偽狡詐,無能無德,可偏偏你是個男人。」

「這個愛丁堡世界的天平天然就向你傾斜。」

「你鄙視我,輕賤我,費盡手段占有我,卻又嫉妒我,害怕我。」

「你怕我強大,怕我獨立,怕我有一天成為上位者,會如同你一樣把腳踩在你的脖子上。」

「可是,陸修銘,我聰明、冷靜、勇敢,這些美好的品德永遠不會因為你的偷竊和強盜行為就從我身上消失,所以,你要好好迎接我對你的審判了。」

16

我和陸修銘徹底撕破了臉皮,他的律師函比離婚協議書更早到來。

我樂於應戰,集結了一支全女性團隊。

從律師、審計師、稅務師到公關人員,都是領域內優秀又強大的女性。

我們逼得陸修銘節節敗退。

被盛傳是下一任「陸太太」的趙曼菁卻在一個深夜敲響了我的辦公門。

不同於上次見面時,依附在陸修銘身旁的柔弱和無措。

這次的趙曼菁,眼底有一團暗暗的火焰。

我知道,又有一位姐妹覺醒了。

其實,察覺趙曼菁的異常之後,我仔細翻看過之前的監控視頻,發現了截然不同的真相。

她看見那枚鑽戒不是喜極而泣,而是害怕無措;她窩在陸修銘懷裡,不是嬌羞引誘,而是無助絕望;她貼在陸修銘身上,可指尖都在顫抖。

相顧無言,她投入了我的懷抱。

我緊緊擁抱著她因為害怕,因為無盡的電流而戰慄著的身體。

心中堅信,黎明總會到來。

半年後,陸修銘被多份材料實名舉報,隨後因涉嫌強姦、侵犯商業秘密、不正當競爭及行賄被檢察機關和公安機關聯合傳喚。

可他卻消失了。

我加強了團隊成員和趙曼菁的安保,卻還是在某一個清晨昏迷在了車裡。

甦醒時,我披了一身聖潔的婚紗,躺在精緻的金絲籠里。

陸修銘坐在籠子外的沙發上,衣冠楚楚,風度翩翩,黑色的西裝胸口別了一枝鈴蘭。

他從暗影里抬起頭來,蒼白的皮膚襯著紅潤的嘴唇,有一種詭異的美感。

「滿滿,你醒了?」

「我還以為可以多一點時間跟你安靜的相處。」

他緩步向我走近,打開了籠門,將胸口的鈴蘭插在我的發間。

我眯著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,認出這是一間廢舊廠房。

我安靜地坐在鋪滿白色鈴蘭的床上,陸修銘耐心地幫我整理著妝發和婚紗。

像一對將要舉行婚禮的幸福夫妻。

如果我的腳踝上沒有鎖著一根冰涼的鐵鏈的話。

「滿滿,你知不知道,這幾年我過得有多痛苦。」

陸修銘慢條斯理地用指腹擦拭著我的嘴唇,眼裡看不出情緒。

「我本以為當初你在雨夜的巷子裡撿到我,是天降的恩賜。」

「那時我遍體鱗傷,奄奄一息,抱了自毀的心思,打算死在無人問津的角落。」

「可我聽見了你的哭聲和祈求聲。」

「你學著電視里那些偶像劇的橋段,替我做心肺復甦,摸索著來吻我的唇。」

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,嘴角帶了一絲笑意,連聲音也變得溫柔:

「我冷不丁睜開眼,看見了昏暗的燈光下,你閃著淚光驚喜又謹慎的眸子。」

「你的眼淚掉在我的眼角,我突然就不想死了。」

他虔誠地單膝跪在我面前,幫我穿著高跟鞋。

「你討厭我不善言辭,厭惡我態度冷漠。」

「可我又不是木頭,怎麼會沒對你動過心呢?」

「我從光明處跌落深淵,受盡了凌辱和背叛,你是我唯一願意敞開心扉的人。」

他抬起頭,目光沉靜地看了我一會兒,突然變了神色:

「可是,你卻是個騙子,接近我從來不是因為愛我,而是因為可笑的攻略。」

「你為什麼要把我當做工具呢?你看不見我也是有心的麼?」

「一旦我沒有給你滿意的反饋,你就要換一個攻略方式,甚至要更換攻略人選。」

「你隨時都可以在我的世界消失不見,隨時都能將我拋棄。」

「滿滿,你對我太殘忍了。」

17

我聽著陸修銘喋喋不休了很久,我們曾經也有過算得上溫馨的日子。

我喜歡幫外婆侍弄花花草草和各種蔬菜。

他一開始有些嫌棄,坐在窗前安靜地看書,偶爾分出幾個眼神落在我的身上。

後來,他會主動幫我和外婆挑水,然後不假思索地吃掉我遞到他手裡的果子。

我喜歡坐在後山那棵最高的樹上眺望遠方。

山的遠處,是連綿不斷的海。

他並排坐在我身旁,遞給我一把桔子薄荷糖,告訴我,他會在海邊給我買一座漂亮的別墅。

別墅里,種滿我喜歡的鈴蘭。

我大概是真的心動過。

可,無論什麼樣的過往,都不能改變他如今的面目可憎。

我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腳踝,將他踹倒在地,語氣冷漠:

「陸修銘,你有沒有想過,我從來不願意出現在你的身邊,也從來不願意攻略你。」

「你口口聲聲控訴我殘忍,指責我在感情上傷害了你,可你又何嘗體諒過我的恐懼和無助。」

「你說你愛我,可你毫不猶豫盜取我的創意,一次次強暴我,對養了你五年的外婆見死不救,甚至為了讓我對你心存感激,把我推下水,再假裝救我。」

「你作為一個愛丁堡世界的既得利益者,占盡了好處,卻要來埋怨被你壓榨吸血的我沒有提供足夠的情感價值,沒有把一顆心完完全全獻祭給你,你不覺得自己很好笑麼?」

陸修銘扯扯嘴角,站起來,若無其事地拍拍自己的西裝。

臉上雲淡風輕,似乎剛才傾訴衷腸的並不是他。

「滿滿,女人不要太聰明,也不要太較真。」

「乖乖做一隻金絲雀難道不好麼?」

「我現在雖然被通緝了,但是有你陪在我身邊,也沒什麼遺憾。」

「念卿我已經送出國了,只有我知道他在哪兒。如果你想要孩子,讓你的團隊幫我洗脫罪名,或者幫我弄個身份,我們拿著錢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海島,安安穩穩過一輩子。」

我嗤笑一聲,都到了這種境況,還在試圖利用我。

「陸修銘,你以為一個孩子就能阻止我奔向自由,阻止我為自己討一個公道?」

「三年前,我就堅定地告訴過系統我的選擇,我要回到我的世界。」

「現在,我依然是同樣的選擇,沒有什麼能動搖我為自己做主的決心。」

我的話音剛落,陸修銘就徹底翻了臉。

他的雙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,將我壓在身下,面目猙獰:

「蘇意滿,你既然要攻略我,不是應該把我當做你的神才對麼?」

「你憑什麼審判我,憑什麼不愛我?」

我幾乎喘不上氣來,徒勞地捶打著他。

他像是突然驚醒一樣,將我牢牢抱在懷裡,顫抖著撫摸我的後頸:

「滿滿,滿滿,你原諒我好不好?好不好?」

「我只是太害怕了,我害怕失敗,害怕回到被人唾棄欺辱的日子。」

「滿滿,我們一起去逃亡吧,去找一座漂亮的海島,重新開始,好不好?」

18

回應他的是一聲槍響。

我早就在自己手臂上植入了定位器。

從陸修銘帶著我偏離駕駛路線的時候開始,保鏢就跟在了我們的身後。

第一顆子彈穿過他的肩胛骨,他下意識調轉身體,把我護在了身後。

第二顆子彈穿過他的腹部,他意識到了開槍的是我的人。

陸修銘溫熱的血濺在我的臉上,身體迅速軟了下去,下巴靠在我的肩頭,喘著粗氣。

「滿滿,你殺了我,你也逃不掉法律的制裁的。」

「我死了,你永遠都完不成攻略,也見不到念卿了。」

事到如今,他的聲音依舊溫柔繾綣。

我將他的身體推開,看著躺在地上破了兩個血洞的他,勾勾唇角:

「陸修銘,你總是不認真聽我說話。」

「我告訴過你,那是個愛丁堡系統,從它把我拐過來的那一刻開始,就沒想過讓我再回到我的世界。」

「我如果反抗,系統的力量就會被削弱,沒法開啟時空隧道;我不反抗,系統的確會一直強化,可我作為宿主就會被無限壓榨剝削,直到成為愛丁堡世界的一塊地磚,永遠被困死在無盡的任務里,成為千萬個像你,像陸念卿這樣的男人的養分。」

我溫柔地擦拭掉陸修銘臉上的血跡,聲音悲戚:「阿銘,我早就回不去了。」

我的眼淚掉在他的眼角,他突然如釋重負地笑了笑,閉上了眼睛。

當晚,廢舊工廠里燃起了一把大火,火勢兇猛,陸氏集團總裁陸修銘疑似在火災中失蹤。

我被保鏢送到了醫院,昏迷了三天。

醒後,我在團隊的扶持下,逐步開始接手散架的陸氏集團,每天忙得連軸轉。

兩年後,陸氏集團重新走上正軌,更名宋氏集團。

我將公司交給了趙曼菁打理,回到了學校,繼續我沒有完成的本科學位。

公司後續設立了基金會,致力於解決女性困境,提升女性地位,促進女性覺醒。

從助學,助力就業,助力創業等方面都提供了完善資助方案,並且免費為身陷困境的女性提供強大法律援助,設立專項資金,建設福利院,幫助失學女童重回校園。

畢業那天,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,我上台致辭:

「在我重返H大的第一天,有一位我非常崇敬的教授在課堂上明確表達了對我的不滿。

她認為我浪費了珍貴的教育資源,她無法認同我在學業即將有所成就,光明一片大好的時候退學,去給一個並不願意承擔責任的人生孩子,她為我感到惋惜,同樣也感到心痛。

她毫不避諱地指出,我缺乏學習法律的理性和激情,同時也缺乏堅定地信念和強烈的自我意識。

對此,我深以為然。因此,重返校園後的每一刻,我都謹記那位教授的教誨。

如今,她成為了最高人民法院第一位女院長,首席大法官,而我也在學業和事業上都小有成就。

我無意於炫耀,只是想告訴每一位正在掙扎覺醒,奮勇向前的女性,人生從來不是狂野,權力也不會從天而降,資源永遠都需要搶奪。

不要規訓自己,更不要讓別人來馴化定義自己,仰人鼻息總有一天會受人所制,而自立自強是人生永恆的命題。」

19

夜裡,我穿著學士服,捧著一束鈴蘭來到了郊外的別墅。

昏暗的地下室里,矗立著一座漂亮的金絲籠。

籠子裡是消失四年的陸修銘。

我坐在沙發上,一張臉隱在黑暗裡,安靜地注視著籠子裡的人。

當初,我讓人把他救了出來,囚禁在地下室里。

我並無意於羞辱折磨他,只是讓他體會我當初的困境。

他聽到聲響,轉過身來,腳踝上的鎖鏈將他的皮肉磨出血痕。

「滿滿,你現在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翻版的我。」

「你也成了愛丁堡的上位者了,踩著別人的屍骨,啃著別人的血肉。」

我搖搖頭,清冷地笑笑:

「陸修銘,你知道,我們不一樣的。

「等什麼時候,我能夠憑藉女性性別想當然地認為可以奴役另一個性別的時候,大概我們就一樣了。」

陸修銘的指節被他咬出了鮮血,喉嚨里「咯咯」作響。

我想了想,起身將那束鈴蘭放在籠子裡,聲音溫和:

「修銘,你別擔心,我已經替你向派出所提交了失蹤轉死亡申請。如果申請通過,那麼世界上將不再存在陸修銘這個人。如果申請失敗,那你就永遠都是通緝犯。」

「現在除了我,沒有任何人知道真正的你究竟是誰了。所以,你要把我當做神明一樣對待,知道麼?」

他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將我剝皮拆骨,喉結動了動,垂眸掩住了一閃而過的陰狠。

我恍然大悟似地笑了笑:「修銘,你不會是還抱著能夠逃出去的希望吧?」

我將幾張照片扔到他的面前,上面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,依稀能看出曾經的樣子。

「你把陸念卿送到了國外,以為我就找不到他了麼?」

「如果他乖巧上進,我不介意讓他平安健康長大。」

「可如果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念頭,我絕不會讓他威脅到我的事業。」

「我不會認他,所以你也不用寄希望於他跟你做親子鑑定,反向證實你的身份。」

「你大概一輩子,都要在我的庇佑下生存了。」

我站起身,向著門口走去,身後傳來陸修銘野獸般絕望地吼叫。

至於系統,我知道它只是陷入了休眠,永遠都不會消失。

一旦我的精神鬆懈,一旦我放棄了自我,產生了將生命寄托在別人身上的念頭,它就會出現,毫不憐憫地占有我、奴役我,讓我一步步成為愛丁堡的奴隸。

我走在陽光下,逆著人流。

看著成千上萬為了自己的明天自由奔走的女性,情不自禁地在心中吶喊:

「姐妹,我的姐妹,別睡了,快起來!

「我們一起手拉手,走到陽光下去!」
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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