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時間逆轉,你還會選擇已經走過的那條路嗎?
段旭跟譚璐都說,會。
縱使那條路布滿荊棘乃至死亡,但會有一個人撫平命運加諸於你的種種傷害,讓你重新愛上這個世界。
1
審訊室內壓抑的空氣幾乎快將譚璐逼瘋。
「再問你一遍,你是怎麼知道防城警方的部署的?」一位男警察厲聲呵道。
長達數小時的審訊後,譚璐頭痛欲裂,腦子裡像有無數根鋼針在來回穿刺,疼得她意識模糊,豆大的汗水一顆顆從額頭滴在審訊桌上。
「我、我是在五月十三號的新聞里看到的……」譚璐趴在審訊桌上無力地說。
負責審訊的警察相視一眼,眼裡都控制不住地開始噴火。
「什麼十三號!今天才十三號,今天的新聞還沒播呢。」男警察忍無可忍,不耐煩地拔高了聲音,「你最好老實交代,不要給我耍花招……」
「十三號?幾點了?現在幾點了!」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,譚璐猛地直起身子打斷了男警察的話,干啞的嗓子裡發出急促又顫慄的聲音。
那男警察戒備地打量她,並不理睬。旁邊的女警察看了眼手錶,說:「七點半。」
譚璐直起的腰瞬間軟了,她失神地靠著椅背喃喃自語:「來不及了,來不及了,他死了……」
與此同時,一個年輕警察神色慌張地衝進來,把一個手機放到負責審訊的這兩名警察面前,手機螢幕上赫然是剛剛播出的新聞。
——防城警方今日破獲一跨國拐賣婦女窩點,解救婦女三十人。民警段旭為救被拐賣婦女因公犧牲,享年27歲。
審訊室里的警察們神色不安又警惕地看向譚璐。
譚璐抱著頭,像是即將遭受某種酷刑般絕望地說道:「開始了……又要開始了……」
一道刺眼的白光從手機中迸出,瞬間將整個審訊室吞沒。
2
譚璐睜開雙眼,這一次她依舊趴在工作檯上,手裡還拿著未完成的軍犬半成品,黑褐色羊毛氈和工具鋪了小半個台面。
窗外日光和煦,金色的陽光穿入屋內,不偏不倚正好落到窗下的花架上,溫柔地籠罩著那一排多肉,光柱之中有塵埃靜靜翻湧,這景象與過往無數個寧靜的清晨並無差別。
但譚璐知道,一切都變了。
她趴在桌上,足足緩了一個小時才從被審訊的壓抑情緒中抽離出來。
她該怎麼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循環。
是的,她掉進一個循環里了,她的時間卡在了五月十三日。
而這已經是第四次了。
第一次循環時,她以為是自己在做夢;
第二次循環時,她意識到不對勁了——她記得前一天睡覺時,毛氈軍犬明明已經製作完成了,可醒來後軍犬的屁股上卻缺了一大塊毛。
第三次循環時,她發現問題所在了——是時間。每當時間走到五月十三日下午七點多時,她就會被一道強光帶回五月十一號早上。
確認不是自己犯病後,譚璐冷靜下來。
她看過一些類似的電視劇,知道這種情況的發生一般來說都需要某種外在刺激,比如遭遇車禍,溺水,總之是要發生點什麼大事。
可她已經連續一周沒出門了。
她是一個寵物復活師,說是復活,其實是用羊毛氈等材料,根據家長提供的照片還原一個靜態的毛孩子。
這是個需要耐心的精緻活兒,加上她並不擅長與人打交道,因此除卻必要的生活需求,她幾乎不出門。
既然按部就班的生活並未掀起過波浪,那怎麼招來這樣的離奇事故?
在第四次循環時,她找到了原因——五月十三日那天,她做的與平常唯一不同的事是她打開了電視,看到了那則破獲拐賣婦女窩點的新聞,看到了段旭。
她不認識段旭,但她記得他。
她手裡這個製作軍犬的訂單就是他下的,她有他的微信,他的頭像就是他自己。
譚璐猜測,這一切或許跟他有關。但即便沒有關聯,她也不能看著一個好警察犧牲。
雙重目的下,譚璐撥了110,告訴警方他們十三號的行動會出變故。
可她把事情想簡單了。
防城警方為了這次收網行動布局了一個多月,除了參與人員,外人絕不可能知道。
行動計劃泄露,這是天大的事。
寧州警方隨後即到,秘密帶走譚璐,審問她信息來源。
一想到逼仄的審訊室以及警察咄咄逼人的盤問,譚璐的手就止不住地發抖。她衝到衛生間,擰開水龍頭,將冷水澆在臉上,直到將心底那股遊走在危險邊緣的情緒全部退去。
她不能再去警局了。
她要去防城找段旭。
3
譚璐住在寧州,從寧州到防城需要坐兩個小時的高鐵,時間不長,但對譚璐來說卻跟踩火碳一樣難熬。
通過多年的治療,她雖然已經逐漸從當年的陰影中走出,但她依舊社恐,害怕出門,害怕置身於人群中,與陌生人交流時更是會控制不住地心慌結巴,手心發汗。
可這一次,她必要走出去,能幫她的只有自己。
忐忑不安地出了門,帽子和口罩幾乎將她遮得嚴嚴實實。坐高鐵時,譚璐抱著書包窩在座位里,安靜地像個洋娃娃。
三十分鐘後,譚璐立在防城派出所門口,她撥打了段旭的電話。將近自動掛斷時,那頭才接了起來。
「哪位?」
低沉穩重的嗓音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正氣,這讓譚璐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,不由地結巴起來。
「是我、我是譚璐,是您下單做軍犬的寵物復活師,您有印象嗎?」
電話那頭忽然靜了下來。
「你好?」約莫十幾秒後,譚璐小心試探。
「在,我記得,是有什麼事?」段旭的聲音再次響起,不同於先前的穩重,譚璐聽出他的聲音里似乎多了幾分欣喜和緊張。
譚璐沒有深想,她捏緊手掌,努力平穩呼吸說道:「我能約你見個面嗎?有件事,我想當面跟你說。」
電話那頭傳來「當」地一聲響,像是鐵茶缸落到地上的聲音,接著才傳來段旭不敢相信的聲音:「見面?現在?」
4
天氣炎熱,見面地點選在了警察局斜對面的廣東菜館,段旭還特意定了個包間。譚璐剛坐下,門被輕輕推開,一個穿著警服的高大男人走了進來。
挺拔的身型將警服穿得周正帥氣,分明的五官讓他看上去硬朗冷峻,叫人有些不敢靠近,可那雙明亮中透著浩然正氣的眼,又讓人覺得他十分可信。
譚璐連忙站起來,結結巴巴介紹了自己。
段旭眼裡亮了起來,他低咳兩聲,輕聲問她:「是訂單出了什麼問題?」
「不是不是。」譚璐忙搖頭,手指頭不安地攪在一起。
幹警察多年,有時只一個眼神,他們就知道報案人心裡踹著的信息的分量。
段旭看出,她心裡揣著大事。
他冷靜禮貌卻又問溫和地讓譚璐先坐下。
譚璐輕輕提了口氣,儘量平穩地說道:「我說的事可能你會覺得很荒誕。但、但請你相信我,我沒有撒謊。」
她閉了閉眼,終於像是似下了極大勇氣般說道:「你們十三號的逮捕行動會出意外。」
「刺啦」段旭猛地站起來,金屬椅腿摩擦地磚發出刺耳的聲音。譚璐渾身一震,縮手縮腳更像個鵪鶉了。
意識到自己嚇到她了,段旭忙放輕了手腳坐下,安撫道:「抱歉,剛嚇到你了。但我還是想問,你怎麼知道我們十三號有行動?」
她既然來了,就沒有想過要撒謊或者編理由。
譚璐如實說道:「我是在十三號晚上的新聞里看到你們的,我穿越了,從十三號穿來的。」
段旭瞪大雙眼,一副聽了天方夜譚的樣子,過了半晌才猶豫著問道:「這樣問不太禮貌。但小璐,你是不是還病著?」
小璐?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從她心上掠過,但不被信任讓她更加著急了,「段警官,你相信我,我真的是從十三號過來的,我真的沒騙你……」
譚璐越來越慌張,快要哭出來了。
「別急,別急。」段旭連聲安慰她,「究竟怎麼回事,你慢慢說。」
譚璐這才鎮靜下來,將新聞的事說了。聽到行動成功,段旭還一副很欣慰的樣子,但她接下來的話讓他僵住了。
她說,他會在解救行動中殉職。
原來,這就是她說的意外。
愣怔了片刻,他才又重新笑道:「沒有關係啊,任務完成就好,我沒有遺憾了。」
譚璐錯愕地看向他,忽然想起一句詩。
翩翩白衣雲端客,生死為誰一擲輕。
譚璐心裡的戒備,忽然鬆動了。
5
譚璐原打算當天就回寧州,但段旭將她留下了。
為了她的安全,段旭把譚璐安置到自己家裡。
晚飯時候,他打包了飯菜回家。譚璐驚奇地發現,這些飯菜都是她喜歡吃的,比如沙蟹汁豆角,環江香牛扣,仿佛是知曉她的口味一般。
當晚,譚璐睡主臥,段旭睡客廳。
說來奇怪,那纏繞多年的夢魘消失了,她安心在他家睡了個好覺,直到屋外響起輕輕的扣門聲。
他是和她做道別,今天是行動前一天,他要去警局報道。
譚璐頓時清醒了,她蓬著頭髮衝過去開門:「你真的要去?換個人不行嗎?你、你會出事的。」
「別急別急。」段旭笑著安慰她,「你不是來跟我通風報信了嗎?我會格外小心,平安回來。」
也是。
既然預知了風險,那做好萬全的準備,就可以平安度過了吧。這不也是她來的目的嗎?是救他,而不是讓他當逃兵。
譚璐緊繃的情緒舒緩下來。許是被段旭積極的情緒感染,她也變得樂觀起來,肯定地說:「一定會平安回來的。」
臨到出門,段旭轉過身對著她欲言又止:「我能擁抱一下你嗎?」
譚璐臉頰燒得通紅,立在原地不知所措。
「哎,不好意思。」段旭尷尬極了,轉身要走。
誰知,譚璐卻突然踮起了教,拿出平生所有的勇氣,伸開雙臂環住了他。
他身上有茉莉花沐浴露的香味,清新恬淡,讓人心安,就像他這個人一樣。
「段旭,一定要平安回來喔。」
6
段旭走後時間仿佛過得特別慢,譚璐不知道從哪裡能跟蹤抓捕行動的狀況,只能打開新聞,漫無目的地聽著。
一整夜通宵未眠,她靠在坐在沙發上睡著了。
迷迷糊糊中,她像是回到了高中時代。她走在兩側種滿小葉榕的林蔭道上,嘴裡默念著新教的英文單詞。
一個穿著同校校服的男孩騎著自行車從她身旁飛快掠過,就在即將拐角時,他扭頭沖她笑著喊道:「譚璐,等我啊。」
譚璐抬頭看去。
陽光自他身後照來,迷了她的眼,叫她看不清他的模樣,只覺得有點眼熟。
忽然一道急促的拍門聲將譚璐驚醒,她慌忙起身這才發現竟然已經是下午七點了。
一定是段旭回來了!譚璐欣喜萬分地去開門,誰知門口卻站了個陌生男人,他也穿著警服,神色焦躁不安。
那是隊長李青峰。
見她出來,李青峰立即抓住她的胳膊,咬著後牙槽問道:「你不是說我們會一切順利嗎?」
譚璐被他捏得胳膊都快斷了,李青峰也狀若瘋魔:「段旭還跟我說他遇到了神跡,說你預知計劃順利,這究竟是怎麼回事?!」
她忽略了手臂被他鉗制的疼痛,瞳孔輕輕顫動:「是不是段旭、出事了?」
段旭出事了,被躲在暗處的歹徒襲擊了,子彈貫穿頭顱,當初死亡。
行動的確順利,但段旭還是死了。
譚璐扶著門框,大腦嗡嗡直響。只是她第一次對生和死有了這樣強烈的感受,很恍惚,像是在做夢。
明明昨天還同她一起吃飯,今天就不在了?
靜謐的屋內只有時鐘嘀嗒嘀嗒地轉著。
七點半到了,有關這次事件的新聞再一次播出。譚璐扭頭去看電視,一道刺眼的白光從電視中迸出,將整個房間吞入腹中。
就在意識即將被吞沒的瞬間,她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,溫柔鄭重像是在許願。
他說,願以性命,換她一生無虞。
第六次從工作檯上醒來之後,譚璐沒有再耽擱,立刻拿上身份證去高鐵站。
她有很強烈的預感,循環的關鍵就在段旭身上。
正要關門時,她的手機響了,是一串陌生的數字。
用肩膀夾住手機接通電話,聽筒里傳來熟悉的聲音,「喂,小璐,是我,段旭。」
手指轉動的鑰匙的動作霎時間凝滯了。
「段旭,你……」譚璐忽然止聲,心中升起一絲對異樣的惶恐——這個時候的段旭不應該認識她。
像是知道她的驚惶和疑惑,段旭一字字沉穩地說道:「小璐,我重生了。」
7
再次見面的地點依舊在那個廣東菜館。看到段旭的那一刻,譚璐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。
見她哭泣,段旭站起身來,輕輕擁抱住譚璐,懷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說:「小璐,能再見到你,真好。」
上天垂憐給了他重生的機會,似乎是為了讓他修正「死亡」這個BUG。
他心中無限感激,伸手擦掉譚璐的眼淚,說:「我是被躲進通風管道的歹徒偷襲的,這次我一定能避開。」
譚璐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,他的指腹餘溫還留在臉上,燙得她麵皮通紅,她的心怦怦亂跳著,不知道是因為面前這人的死裡逃生,還是他溫和又帶著笑意的眼睛。
她只好垂下眸子避開他的目光輕輕點頭,心中卻還是有些後怕。
段旭似乎意識到自己行為稍有些出格,他退後一步讓出些許空間,又再次安慰道:「別怕,我能應對。」
心上似有一根弦被輕輕撥動,譚璐抬起頭,一雙眼睛明亮堅定地笑道:「好。」
然而13號下午,當那則新聞播出後,一道刺眼的白光再次將譚璐吞沒。
這一次,段旭活著,死去的是隊長李青峰,也就是譚璐上次見到的那位警察。
然後是第七次,第八次,每次都會有不同的隊友以不同的方式死去,像是詛咒一般,他們兩人陷入這時間的輪迴找不到出口。
在第十三次循環時,段旭的情緒幾近崩潰,一向開朗積極的段旭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,往日裡挺拔的背脊似不堪重負般佝僂著。
「對不起。」段旭的語氣里透著一股絕望的灰敗,「我救不了大家,也幫不了你,對不起。」
譚璐掌心收攏,將他輕輕擁入懷中,像哄迷路的小孩子一樣耐心地輕拍他的後背。
「不要灰心,起碼我們還有重來的機會,已經比很多人幸運了不是嗎?」
她感到段旭的肩膀微微一顫。
是啊,在時間這條賽道上,不管愛恨也好遺憾也罷,所有人都只能往前,而他們僥倖得了眷顧,能有重來的機會。
段旭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聲。
他自詡堅毅沉穩,可到頭來,卻還不如譚璐強韌通透。
在他心目中,譚璐就像一朵美麗又嬌柔的花,需要人精心愛護著。而自己,自打見她第一面起,就下定決心要做她身側的牆,頭頂的棚,為她擋去一切傷害。
如今,卻是她為他撐起一把傘,依如多年前那樣。
那些灰敗陰鬱的情緒已慢慢消散。段旭坐直腰板,看向譚璐,眼底似有萬千情緒在翻湧,看得譚璐不自覺加快了心跳。
這時譚璐才發覺,他們靠得太近了,近到她能從他的瞳孔中看到無措不安的自己。
客廳里,橘黃色的燈光溫馨靜謐,讓人很容易卸下緊繃,仿佛掉進一場溫暖的迷夢。
四目相對,段旭垂首,在鼻尖摩擦的試探後,輕輕啄了下她的唇。
一股電流霎時間從譚璐的唇散射至她全身,讓她渾身僵硬,不知所措。可奇怪的是,她並沒有感到害怕或是想要逃走。
段旭一點點摩挲著她的唇,唯恐嚇到她。譚璐不敢動彈,手掌抓緊沙發布,任他帶著她走。
就在此時,廚房裡傳來「哐當」一聲響,嚇得段旭一個激靈,下意識摸向腰間。待他去廚房查看,才發現原來是沒放好的不鏽鋼盆滑了下來。
段旭:「……」
再一回頭,兩人瞬間尷尬起來。
譚璐紅著臉,環顧四下找話題說:「對了,我、我這次把颯颯帶來了。」說罷,她連忙去翻書包,拿出一隻還剩屁股沒植毛的黑褐色軍犬。
這是段旭第一次看到製成後的颯颯,活靈活現地勁兒讓段旭瞬間紅了眼眶。
他的颯颯回來了。
段旭坐在地上,撫摸著毛氈颯颯的頭,背靠沙發給譚璐講起了他跟颯颯的故事。
颯颯是在他入伍後第二年來的。這些年,他兩一起破兇殺案,查走私違禁,默契到只需他一個眼神,颯颯就知道該怎麼做。他心裡琢磨著等颯颯退休了,就申請領養它,讓它後半生過踏實日子。
可誰知就在去年,在追捕一個當街殺人的歹徒時,颯颯為了救被挾持的小姑娘,被歹徒捅了十幾刀。他至今記得,那日抱著颯颯哭到喘不過氣的自己。
颯颯走後,他的情緒一直有些消沉,直到有一天,他無意中看到一篇公眾號文章,說是有種職業叫「寵物復活師」,可以還願動物生前的樣子。
他本是不抱希望地點開,可當看到文章里那些幾乎能以假亂真的貓貓狗狗時,他壓抑數月的難過忽然潰堤了。
他太想念颯颯了,他也想用這種方式把颯颯留在身邊。
他添加了這位復活師的聯繫方式,就像溺水的人想要握住一根稻草,可是當他看到復活師的照片時,她那清澈中透著不安的眼神瞬間擊中了他的心。
震驚,膽怯,喜悅,感動。
詞窮的他無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感受,只覺得自己像個在黑夜中行走的人,終於看到了一盞歸家的橘燈。
他終於找到她了。
聽完颯颯的故事,譚璐早已哭得像個淚人。
段旭伸手替譚璐擦淚,「世上的事本就很難圓美,可能冥冥中早有註定吧,颯颯以這種方式離開,換我跟你相逢。」
電光火石間,譚璐想到了什麼。
「颯颯是什麼時候離開的?」她急忙問道。
「去年五月十三,怎麼了?」說完這話,段旭的瞳孔也不由放大。
他們相視一眼,都猜到彼此的想法了。
循環的關鍵,是颯颯?!
8
一切都太巧了。